约翰·德雷克记得他年轻时在田纳西州纳什维尔不喜欢警察。他最早与纳什维尔大都会警察局(Metropolitan Nashville Police Department)接触的事件之一是，他被错误地指控残忍强奸了一名89岁的妇女，尽管他与袭击者的描述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德雷克现在是那个警察局的局长。他的故事与其他黑人警察领袖的故事相似。
加州萨克拉门托前警察局长丹尼尔·哈恩(Daniel Hahn)在该市贫困的橡树公园(Oak Park)社区长大，16岁时被捕。他说是因为袭警。他说，他并不讨厌警察，但在大学期间，他多次拒绝警察招募人员。
波士顿警察局长迈克尔·考克斯(Michael Cox)说，对他来说，成为一名警察似乎从来都不可能，因为警察局的有色人种太少了。1995年，在考克斯加入波士顿的警察队伍几年后，他被误以为是嫌疑人的同事殴打，这件事被掩盖了，直到考克斯在一场民权诉讼中赢得了100多万美元。
尽管有这样的负面遭遇，这三个人都坚持在他们的家乡领导执法。
“我的成长经历让我为这一切做好了准备，”哈恩说。“它给了我视角和同情心。我身处两个世界，所以我能完全理解。”
德雷克和考克斯都认为，他们的种族身份影响了他们的工作，因为他们接受了修复警察与有色人种社区关系的挑战。尽管如此，许多黑人警察局长表示，他们在推动改革时受到了来自自己警察的强烈抵制，而且经常看到因警察虐待历史而受伤的公民对他们的愤怒——2020年明尼阿波利斯警察谋杀乔治·弗洛伊德以及随后的全国范围内的社会正义抗议再次加剧了紧张局势。
哈恩说:“我本应该用我的响指来解决世界上所有的问题，至少是黑人问题。”哈恩在2018年萨克拉门托警察杀害斯蒂芬·克拉克(Stephon Clark)的抗议活动中领导了萨克拉门托警察局。“黑人社区会叫我黑人、叛徒、汤姆叔叔。我会在很多方面受到非黑人群体的歧视。”
警察是白人占绝大多数的职业，几十年来，改革倡导者一直呼吁警察部门增加多样性。
2020年，美国司法部司法统计局报告称，地方警察局长中只有6%是黑人，尽管在服务25万或以上居民的部门，黑人局长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中佛罗里达大学(University of Central Florida)刑事司法教授Jacinta Gau认为，增加警察领导层的多样性可以对警察文化和政策产生积极影响，但这不足以解决警察文化中更深层次的问题。
高说:“我们需要各种各样的多样性，但我们尤其需要在那些更高级别的职位上。”“有一个黑人酋长是不够的。”
就像萨克拉门托的哈恩一样——手无寸铁的克拉克在他祖母的后院被杀——有一个有色人种掌门人并不能使一个部门免受全国对警察杀人或系统性不当行为的审查。
上个月，29岁的泰尔·尼科尔斯(Tyre Nichols)在一次交通拦截中遭到致命殴打，孟菲斯警方由第一位黑人女警察局长塞琳·“CJ”·戴维斯(Cerelyn“CJ”Davis)领导。
戴维斯最初因迅速解雇五名后来被控谋杀的警察而受到赞扬，但自那以后，她因创建了这五名警察工作的暴力犯罪部门而受到批评。这支被称为“天蝎”(SCORPION)的队伍被拿来与其他城市的类似有争议的队伍进行比较，目前已经解散。戴维斯没有就这篇报道接受采访。
尽管如此，许多城市还是聘请了黑人警长，通常是第一次，因为类似的警察不当行为事件而遭到反弹。
1992年，威利·威廉姆斯(Willie L. Williams)成为洛杉矶警察局的第一位黑人局长，此前警察殴打黑人罗德尼·金(Rodney King)的视频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这些警察被无罪释放的刑事指控引发了骚乱。
2016年，德尔里什·莫斯(Delrish Moss)宣誓就职，成为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市郊区弗格森的第一位黑人酋长。2014年，18岁的迈克尔·布朗(Michael Brown)被枪杀后，司法部(Justice Department)发布了一份措辞严厉的报告，引发了人们对占多数的黑人社区的白人警察队伍的担忧。
2020年，伊维特·金特里(Yvette Gentry)被任命为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的临时警长，成为路易斯维尔地铁警察的第一位黑人女性。此前，26岁的布伦娜·泰勒(Breonna Taylor)在家中被警察击毙，53岁的餐厅老板大卫·麦卡特(David mccatee)在随后的抗议活动中被国民警卫队击毙。
尽管取得了一些进展，但许多黑人酋长，包括西雅图的卡门·贝斯特(Carmen Best)和达拉斯的U. Reneé Hall，在公众对他们在2020年处理抗议活动的批评中辞职。
“这很孤独，”阿迈勒·阿瓦德(Amal Awad)说，她是马里兰州安纳波利斯地区领导安妮·阿伦德尔县警察局的第一位女性、第一位有色人种和第一位已知的LGBTQ社区成员。“压力很大，我只是我自己。我不是女超人。”
高说，除了微侵犯和公开的种族主义外，新的有色人种酋长还可能面临来自有色人种社区的巨大压力，要求他们迅速做出重大改变。
“他们占据了历史上关系不佳的两个群体的交汇点，”她说。“警察局长是一个权力很大的职位，但它只是一个人。把那么大的压力，把那么多的期望放在一个人身上，是不公平和不现实的。”
考克斯说，在种族正义抗议的高潮时期，他怀疑自己是否想继续担任波士顿警察。他说:“有太多关于糟糕的治安、警察有多糟糕、他们在世界上造成了多大破坏的言论，我甚至在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个职业?’”
最终，他说，这激励他继续与社区合作。
弗洛伊德死后，威斯康辛州的麦迪逊经历了180天的示威游行，肖恩·巴恩斯于2021年2月宣誓就职。他上任的第一周，就收到一封用种族歧视语言称呼他的电子邮件。
巴恩斯说，他花了几周时间来了解这个社区，他经常成为愤怒和沮丧的目标，尽管他觉得他的背景最终帮助平息了抗议期间的紧张局势。
他说:“我会见了社区成员，他们真的对我大喊警察的历史。”
巴恩斯说，他所在部门的一些成员批评他在居民身上花了太多时间，但他认为这对建立信任至关重要。
他说:“在这个时代，当酋长很难，而作为一个黑人更是难上加难。”“他们不明白，在人们质疑你的专业知识的情况下，存在着多少隐性偏见。”
高说，黑人警察局长即使希望做出象征性的改变，也经常在他们的部门内遭到反对。
杰弗里·诺曼在担任代理局长近一年后于2021年11月宣誓就任密尔沃基市局长，他说，当他限制“细蓝线”图像的使用时，他遭到了强烈反对。
2018年在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举行的致命集会上，白人至上主义者和新纳粹分子展示了这一标志，诺曼表示，限制使用这一标志是他表明平等和包容立场的方式。“我在这件事上遇到了很多阻力，”他说。“我遇到了很多挫折。”
在成为丹佛公共交通系统的警察和应急管理局长之前，乔尔·菲茨杰拉德曾担任爱荷华州滑铁卢市的警察局长。当他建议滑铁卢警察局改变它的标志——一只绿眼睛，红身体的狮鹫，黑人社区的一些人说这太像三k党巨龙时，他遭到了反对。
反对者不仅将此举定性为对警察的攻击，还批评了他的个人生活，比如他的妻子决定不搬到这座城市。市议会后来投票决定从警察制服上去掉这一标志，这是菲茨杰拉德说他为之自豪的众多变化之一。
菲茨杰拉德说:“我经历过这些斗争……只是因为我是谁，我的样子，”在滑铁卢和丹佛之前，菲茨杰拉德是其他三个司法管辖区的第一位黑人警察局长。“我希望更多的有色人种领袖分享他们的经历，分享他们在完成任务时遇到的障碍。”
试图做出更实质性的改变——比如解雇一名行为不端的官员或解决种族偏见问题——可能会招致更大的内部反对。
高说:“让警察接受可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特别是，白人警察很可能会产生戒心。”“你面对的是政策，你面对的是工会，你面临的是如果他们被解雇，警官可能会提起的任何诉讼。”
2018年，当拉什尔·布拉克尼(RaShall Brackney)成为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市警察局的首位黑人女性领导时，她的任务是为这个在白人至上主义集会后失去社区信任的机构带来合法性和透明度。
她说，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与居民会面，对警察局的政策和做法进行了广泛的审查，并引入了反诽谤联盟(Anti-Defamation League)等组织来培训警官。
布拉克尼说，一些警察“非常直言不讳”地反对这些变化，在她发现成千上万的不适当视频和短信威胁她并发表种族主义言论后，她解雇了受欢迎的警察，解散了包括特警队在内的特种部队，这种反弹加剧了。
“这非常令人不安，”她说。“从那一刻起，我就开始走出警察局，手里拿着随时可用的武器，以防我不得不对来自我自己的警察或我解雇的警察的威胁做出回应。”
布拉克尼于2021年9月被解雇。她说，她向包括平等就业机会委员会(Equal Employment Opportunity Commission)在内的多个机构提出了投诉，然后对该市以及几名现任和前任官员提起了1000万美元的诉讼。她在2022年6月的诉讼中声称，她因种族和性别歧视而被解雇。今年1月，一名联邦法官驳回了她的诉讼，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存在歧视、阴谋或恶意。
布拉克尼表示，在夏洛茨维尔被解雇后，她不太可能被欢迎回到警察行业。她说，她担心有多少像她这样的领导者被挤出了这个行业。
“我们需要为个人创造机会和匝道，让他们以不同的方式成功地完成工作。也许我不适合当警长。也许是在教育领域。也许还会竞选公职。”
“也许我们都必须考虑放弃一些警察权力，把这些权力还给社区。”
供稿:美联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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