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蒙特，爱荷华州——去年夏天，当Steve Roquet在晴朗无云的天空下涉水时，他的大豆田是一片绿宝石的海洋。绿叶拂过他的腰带。
然后，他来到了七年前为达科塔输油管道挖掘的狭长地带，低头看着苍白的植物和光秃秃的斑点。在挖沟的地方，植物只长到他小腿的一半。
这让爱荷华州的第四代农民每年损失数千美元。
“他们告诉我在两到三年内我们会恢复正常，”Roquet说。“再过500年，它就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这就是为什么Roquet——发音为“Rocky”——强烈反对另一家公司在他的农场铺设第二条管道的计划，这条管道将输送二氧化碳而不是石油。但在10月下旬，面对激烈的反对和监管机构的拒绝，Navigator CO2 Ventures放弃了建造Heartland Greenway管道的计划。
此次垮塌反映了该地区一些土地所有者对管道项目的不欢迎，该地区对达科他通道和其他能源项目的怨恨一直存在。
在这个国家的管道之争中，土地所有者对安全和土地破坏的抱怨一直是家常便饭。但与环保组织对气候变化的担忧和企业对增长和就业的承诺相比，它们通常都处于次要地位。
现在，红色农场州正在拒绝像Heartland Greenway这样的新项目计划。拒绝这些计划可能会危及乔·拜登(Joe Biden)总统气候议程的一个关键要素:从工厂捕获二氧化碳，并将其输送到永久掩埋的设施。其他项目，如峰会碳解决方案(Summit Carbon Solutions)标榜的世界上最大的碳项目，正在反对声音的推动下推进。
专家表示，到2050年，该国将需要多达6.5万英里的碳管道来实现温室气体净零排放。根据联邦数据，目前有6000英里的石油、天然气和液体管道正在规划或建设中。
自2010年底以来，全国各地铺设了超过7万英里的石油和天然气管道。
管道建设不同于其他工业发展，因为它经常在别人的土地上进行。为了调查石油和天然气管道的建设如何影响沿途的居民，以及二氧化碳管道在未来会如何影响他们，E&E新闻查阅了数千页的文件，包括诉讼、学术研究、检查报告和作物报告。E&E新闻还前往爱荷华州、北卡罗来纳州、俄克拉何马州、宾夕法尼亚州和弗吉尼亚州，与土地所有者进行了交谈。
在Roquet的土地上修建达科塔通道的公司表示，他们遵守了规定，公平对待他。但E&E新闻的调查发现，当管道公司违背恢复土地原状的承诺时，土地所有者几乎没有追索权。
“这是一个需要修正的过程，”民主党人理查德·格利克(Richard Glick)说，他在担任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Federal Energy Regulatory Commission)主席期间负责监管州际天然气管道。“如果这是我的土地，我不会高兴的。”
能源行业领导人表示，虽然土地所有者的投诉应该认真对待，但有足够的保护措施和程序来处理问题。他们说，反对阻挠项目可以归结为基本的“不要在我的后院”或邻避情绪。
美国州际天然气协会首席执行官Amy Andryszak在回答E&E新闻的问题时表示:“这个故事似乎只关注极少数受到关键能源基础设施建设影响的土地所有者。”
她说:“邻避组织反对管道，或者坦率地说，反对能源基础设施，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然而，提议在中西部建设碳管道的公司表示，他们意识到自己需要做得更好。石油和天然气行业也在寻找更好地与土地所有者接触的方法。
在华盛顿，放松监管以加速能源项目的想法是一个反复出现的主题。国会免除了山谷管道建设的监管要求。
白宫没有回应记者的提问。拜登政府支持能源走廊的指定，以帮助选址二氧化碳项目。
一些政党希望联邦能源管理委员会参与进来，这样管道开发商就能拥有征用权，对铺设二氧化碳管道的土地进行征用。
不过，伊利诺伊州民主党参议员达克沃斯(Tammy Duckworth)说，议员们需要关注更好的执法和监管，而不是更少。她所在州的一条管道让她担心，化石燃料项目可能会污染清洁能源项目。
达克沃斯在一次采访中说:“这个国家未来的能源政策——以及碳中和的未来——将依赖于管道。”“因此，我们必须更好地监管它们。现在，它就像狂野的西部。”
“你什么都做不了”
总部位于圣路易斯的天然气公用事业公司Spire是达克沃斯审查的目标，该公司是在美国石油和天然气繁荣时期启动管道项目的众多企业之一。
该公司提出了一个65英里的项目，将天然气从一条横穿全国的天然气管道向南输送，穿过伊利诺斯州的农村，穿过密西西比河到达圣路易斯。2018年，FERC给予了最终批准，授予该公司征用权。
在不情愿的卖主中，罗布·帕克(Rob Parker)和他的兄弟和父亲在伊利诺伊州泽西县(Jersey County)务农;肯尼·戴维斯(Kenny Davis)是伊利诺伊州斯科特县(Scott County)退休的公用事业管道工和主管。戴维斯曾希望为自己的退休生活在指定用于管道的树木繁茂的Spire地块中央，一个他可以走出家门去打猎的地方。
戴维斯说，斯皮尔公司一直愿意把管道沿着他的土地的一侧铺设，以便建造这座房子。但后来，戴维斯告诉Spire项目经理，他不会签署地役权。他说，经理愤怒地警告他，无论如何，Spire都会得到他的财产。更重要的是，管道会直接穿过它的中间。
“这是你无能为力的，”戴维斯回忆起那个人说。
现在，他的房子原来的位置有一条两英尺宽的高压燃气管道。对另一些人来说，排队距离他们的前门只有200英尺。
帕克说，在施工的第一天，情况就开始恶化。工作人员突然出现在他的牧场，在围栏上挖了一个大洞，开始为管道挖沟渠。
在邻居的提醒下，帕克不得不在中午离开他工作的商店去集合他的牛。帕克说，一头价值8000美元的母牛在试图穿过被割开的沟渠时摔断了一条腿。帕克最终把这头母牛送给了邻居。
他说，工程完成后，帕克的一块田地里留下的碎片造成了数千美元的损失，这是一台联合收割机的叶片击中的。戴维斯那一小块农田里的玉米在管道穿过的地方长得矮小。戴维斯最近发现，有一条300英尺长的道路埋在他的土地上，是由建筑中使用的处理过的木材垫制成的。
但就像戴维斯和帕克对尖塔的愤怒一样，他们对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的愤怒更甚。他们说，该机构没有采取足够的措施来防止他们的土地受到破坏，也没有采取什么宝贵的措施来让Spire来修复它。
帕克说:“他们就像是在串通一气。
在建设过程中，农民的投诉堆积如山，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为Spire进行了辩护。
“Spire正在适当地记录任何环境合规问题，”FERC当时的主席尼尔·查特吉(Neil Chatterjee)在2019年写给当地国会议员的信中写道，“并正在妥善解决这些问题。”
记者试图联系共和党人查特吉置评，但没有成功。
土地所有者说，FERC有一个很大的机会来帮助他们修复他们的农场。政府官员本可以迫使Spire公司在管道开工前完成修复工作。不仅是土地所有者在抱怨，伊利诺斯州的监管机构也声称Spire污染了沿途的水。2019年11月，FERC开了绿灯。
FERC负责管道项目的部门主管Rich McGuire写道:“恢复工作进展顺利。”
4年多过去了——早该完工了——该机构仍然表示，修复工作进展得令人满意。
但有关违规行为的指控不断来自州政府机构。伊利诺斯州民主党总检察长夸梅·拉乌尔试图以未能解决水土流失问题为由藐视法庭。今年7月，该州农业部表示，18处房产的修复工作仍未完成。
当被问及伊利诺伊州的指控时，Spire官员指出，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8月份的一份报告称，“几乎所有路权沿线的土地都得到了恢复。”
公司发言人杰森·梅里尔拒绝回应戴维斯和帕克等土地所有者提出的具体指控，但他表示，公司希望修复问题能像土地所有者一样得到解决。
美林在E&E新闻的一份声明中说:“我们为善待土地所有者所做的工作感到自豪。”他说，179个土地所有者已经与该公司达成了协议，“我们觉得他们会告诉你，我们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然而达克沃斯却不这么说。参议员称Spire对待土地所有者的方式是“不可接受的”。10月，伊利诺伊州民主党州长J.B.普利兹克与达克沃斯一起推动FERC加速恢复。
达克沃斯告诉E&E新闻:“如果这条管道在伊利诺伊州发生了，我相信它在全国其他地方也会发生。”
事实上，全国各地的土地所有者都表示，监管机构缺乏保护他们的意愿或权力。
在弗吉尼亚州，农民们说，暴雨冲刷了山谷天然气管道建设工地，他们的土地被泥浆淹没。在俄亥俄州修建天然气输送管道期间，农民们说，工作人员用管道沟渠里的水淹没了他们的农田。在俄克拉何马州，一位农民说，一个天然气管道工作人员毫无理由地偷走了他一卡车的表土。
前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主席格利克表示，大多数管道公司都做得很好。但他说，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处理那些没有自愿履行责任的公司的程序很繁琐，而且该机构惩罚它们的权力也很有限。他说，他在委员会任职期间曾试图改变这种文化，但他说，工作人员的动机是拿到许可证，让能源项目继续进行，而不是保护土地所有者。
“他们只是不认为这是他们的工作，真的，”他说。“这不是他们过去非常积极的事情。”
FERC工作人员拒绝直接回应格利克和达克沃斯的评论。但该机构官员告诉国会小组委员会，他们确保土地所有者的农场得到全面恢复。
“有很多积极因素。”
对于像Roquet这样的农民来说，这一切都归结于表土——赋予植物生命的深色、丰富的海绵状土层。
下面是淡黄色的块状粘土，远没有那么肥沃和有价值。当管道工人挖沟铺设管道时，特别是在潮湿的情况下，珍贵的表土会与粘土混合在一起。这种设备会把土壤压平，这样种子就不会轻易生根，雨水也不会渗入土壤。
Roquet的表土，黑色，肥沃，两英尺深，是爱荷华州其他农民羡慕的。他说，当管道建设者出现在他的土地上时，他看到工人们把重型设备搬到浸湿的地面上，把珍贵的表土和块状粘土混合在一起。
工人们应该先刮掉表层土壤，分开存放，然后在完成后再放回表层。许多土地所有者抱怨工作人员没有做到这一点。俄亥俄州立大学的研究人员去年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分离表层土壤要么没有帮助，要么管道工作人员根本没有这样做。
“很可能，”研究人员写道，“这些因素的结合推动了我们的发现。”
当罗盖抱怨时，一天晚上他回来发现船员们把他的表土倒进了沟里，埋在了淡黄色的粘土底土下。对罗盖来说，这似乎是恶意的。
“两岁的孩子就能分辨出来，”他摇着头说。
在Roquet再次抱怨后，表土被移走并放在上面。
当检查人员试图介入时，他们被忽视了。一名检查员的书面报告显示，达科他通道的一名施工经理告诉沮丧的检查员，Roquet是“不合理的”，并告诉他们“达科他通道准备使用其法律权威”。第二天，工作人员拆掉了检查人员用来阻止他们进入的防护围栏，然后重新开始施工。
在那之后，这些检查员准备了一英寸厚的活页夹，记录了在潮湿条件下工作、混合表土和用从沟里排出来的水淹没田地的三种违规行为。但在能源转移公司的律师写信给他们后，检查人员撤销了他们的指控，声称Roquet的表土并不像Roquet所说的那么深。
一些土地所有者有更积极的经历。
爱荷华州西部的农民、爱荷华州玉米促进委员会主席凯利·纽文休斯(Kelly Nieuwenhuis)说，他的家人对达科塔通道开发商为通道和作物损失支付的费用感到满意。
他说，达科他通道穿过的那些油田，产量又恢复了，就像它们两边未受污染的土地一样。此外，该项目还创造了就业机会，并为农业县带来了税收。Nieuwenhuis的家庭农场企业签署了协议，允许Summit和Heartland绿道管道穿过他们的土地。
Nieuwenhuis说:“有很多没人提到的积极因素。”
他不明白玉米农民怎么会反对一个项目，他认为这个项目对玉米乙醇作为燃料添加剂的未来至关重要。
Nieuwenhuis说:“我做梦也没想到人们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反抗。”
中西部的管道是乙醇生产中捕获和液化二氧化碳计划的关键部分，然后通过管道将其输送到可以泵入地下永久处理的地点。
支持者说，全球对低碳燃料的推动可能会危及乙醇，进而危及中西部农业经济。Chris Boshart是一家农场合作社和乙醇生产设施的首席执行官，他说管道对一些反对管道的农民来说至关重要。
“如果你当地的乙醇工厂没有机会捕获碳，”他在一次采访中说，“那么未来可能会充满挑战。”
管道公司通常会为管道所经过的农作物在三到五年内受到的损害支付赔偿金。第一年他们要付100%的钱，当他们在田地里挖的时候。在那之后，他们支付的金额逐渐减少，第三和第四年为50%或60%，然后为零。
总部位于达拉斯的达科塔通道背后的能源转移公司发言人维姬·格拉纳多(Vicki Granado)表示，该公司在许多地方支付的费用都超过了这个数字。她说，农民可以预先支付三到五年的作物损失，在某些情况下，全年的赔偿额为100%。
格拉纳多说，达科塔通道“实际上保持了土地所有者的完整”。“只有在孤立的情况下，农民才会继续经历与建设前产量相比的减产。”
这将超过由能源转移资助的爱荷华州立大学研究记录的作物损失。研究发现，与未受干扰的田地相比，地役权内的作物产量在第一和第二季平均下降了25%的大豆和15%的玉米。
Roquet说，他的农田受到的破坏已经持续了五年多。还有很多其他持续亏损的例子。
在1988年的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发现，在铺设输油管道十年后，加拿大农场的作物损失仍然超过25%。
联盟管道将天然气从加拿大穿过高平原输送到芝加哥，沿途的农民说，自2000年安装以来，作物损失持续了14年。但他们在2015年停止收到付款。土地所有者提起诉讼，案件仍在审理中。
在回应有关争议的问题时，联盟运营商Enbridge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联盟与数千名土地所有者合作，并将继续这样做。”
俄亥俄州立大学今年早些时候发表的一项研究发现，在俄亥俄州的建筑完工后，作物受损持续了五年。
该研究调查了俄亥俄州8个县的29个地点，其中有3条管道已经建成。2021年，也就是建设结束五年后，研究人员发现玉米产量下降了近20%。在接受调查的农场中，超过70%的玉米产量下降。
Summit公司正在筹划中西部最大的二氧化碳排放项目，该公司向农民提供的条件与达科塔通道提供的条件类似。
该公司告诉农民，它将预先支付作物价值的240%，这些作物将受到2000英里管道系统建设的影响。这意味着第一年补偿100%的作物损失，第二年补偿80%，第三年补偿60%。
总部位于爱荷华州艾姆斯的Summit Carbon Solutions的首席执行官李·布兰克(Lee Blank)说，他的公司与之前的管道公司有着根本的不同。他说，这是因为它是一家农业公司，而不是石油公司。
布兰克在去年夏天的一次采访中说:“我对公司的使命和目标是让土地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地区性的问题
行业领袖警告说，如果监管机构同意邻避方法，土地所有者对管道的敌意可能会减缓向更清洁能源的过渡。他们说，这可能会阻碍减少气候变化影响的努力。
液体能源管道协会(Liquid energy Pipeline Association)副总裁约翰·斯图迪(John Stoody)表示:“没有二氧化碳管道，能源转型就不会发生。”该行业组织于2022年采用了目前的名称，以反映该行业的新重点，如碳捕集。“但如果每个人都想说不，或者在我的后院说不，那么我们就永远无法实现我们都需要和想要的未来。”
另一些人则公开表示，在与土地所有者的互动中，需要做出改变。
美国石油协会(API)负责管道政策的Dave Murk在接受E&E新闻采访时表示:“我们承认在这方面还有改进的空间。”
Murk说，毕竟，管道公司和土地所有者的关系可能会持续几十年。他希望使这种关系更加友好，他说他希望更好的沟通能有所帮助。
石油行业的主要贸易组织美国石油协会(API)一直在与倡导组织管道安全信托(Pipeline Safety Trust)和其他组织合作，为管道运营商与土地所有者和其他公众合作制定新的指导方针。这个概念被称为社区参与。
该法案仍处于起草阶段，旨在推动企业与土地所有者进行更多沟通，并分享更多信息，如检查报告和应急响应计划。社区参与指导方针——被称为“推荐做法”——将是自愿的，但其标准在行业中具有重要意义。
运输部的管道和危险材料安全管理局可能会将它们纳入联邦管道安全规则，这将使它们具有法规的效力。
美国石油协会的Murk表示:“如果出现问题，那么土地所有者就应该与运营商取得联系。“我们的目标是制定一个流程，让土地所有者更容易做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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